“好好……”這條圍巾，說什麽也不會還給你了。

安純純手掌順勢下滑，老廖手心裏多了一個不知什麽樣的小東西，似乎是用紙疊成的。

再一看安純純神色自如，沒什麽異樣，趕緊收斂心神，將手插進褲兜裏，藏起那東西。

三位女生將他送出門外，走了幾步，蘇飛虹突然追上來說：“老師，你剛才不同意我談戀愛，那我什麽時候才可以交男朋友？”

“大學以後吧。”

“大學嗎？也還有一年半而已，那時候老師只不過二十六歲……”蘇飛虹笑著跑開了，揮揮手叫道：“老師，一路走好哦，晚上做個好夢！”

廖學兵一面開車，一面打電話詢問各個學生覆習情況，反饋回來的消息讓他很安心，大部分學生都拍著胸口信誓旦旦表示絕對能達到及格線以上。

雲中塔九十九樓，大約八點鐘的時候，剛剛完成自身勢力整合的殷楚閃亮登場，依舊那身經典黑禮服白襯衫，顧盼間散發凜然氣勢，言笑中揮斥方遒。左右各一人，都是陪伴殷楚十幾年，幫他打下江山的得力幹將。左邊是他的結義弟弟房繼齡，為人忠心耿耿，精明能幹，這次能夠獲得減刑提前出獄，全是房繼齡的功勞。右邊是九六年在新疆石河子監獄的越獄殺人重犯滕維，心狠手辣，詭計多端，也是殷楚手下最著名的打手。殷楚曾經宣稱，只要有這兩個人，他便不把整個中海放在眼裏，兩人能力之強可見一斑。

做為後起之秀，葉小白雖然聽過殷楚的名字，卻不見得害怕，飛車黨除了龍二與貝明駿之外，還沒見過像樣的對手，自信心膨脹自然不在話下。

葉小白捏捏護士女朋友的手，讓她到後堂休息，向殷楚迎上去。“這個頭發花白的老家夥，就是朱襄所說曾經讓他們千嘉順屁滾尿流的布衣神相殷楚？一個算命的有什麽值得害怕？”

又是一些稱讚葉小白青春年少，為中海年青一輩佼佼者的客套話，殷楚給他遞上禮單，笑道：“今天倉促而來，不曾帶著什麽禮物，小小意思，不成敬意。”

葉小白今天已經虛偽得夠煩了，仍要笑道：“哪裏哪裏，殷大哥能來就讓我萬分榮幸的了，實在太客氣了，請上座。”

“好說好說。廖先生還未到嗎？我對他可是仰慕已久了。”

大家都知道殷楚是黑道老大，還曾經是一個靠詐騙撈錢的神棍，但很多人都忽略了他其實也是出色的心理學博士，具有細致入微的洞察力和精確無比的分析力，只看到葉小白的假笑和言不由衷客套，便想：“這人其實不怎麽樣，為人處事仍顯稚嫩，為何能爬到盂蘭盆會仲裁所的高位，連一次小小的生日也有那麽多大人物來祝賀？只不過因為他是飛車黨第二號人物，全靠老大的名頭才有他今時今日的地位。還有莫老五能夠打敗南城的龍二，進入盂蘭盆會高層，也是靠一個人的幫忙，這麽看來，隱藏在身後的廖學兵，實力深不可測。”

“兵哥很快就到，你暫且稍候。南弟，還不陪殷大哥喝幾杯？”葉小白對於詢問兵哥的問題不厭其煩。

不久千嘉順的朱襄，還有南城龍二的副手湯勝懷，玄武街獨霸一方費馬龍，金雞會的廢柴女人許詠琴，虎幫老大黎家豪，海關走私集團老大蔣關等人俱都前來，儼然一個大型黑道聚會。

飛車黨勢力越來越大，逐漸蠶食別的幫派地盤，這是大家都不願意見到的。

葉小白還要招呼其他有頭有臉的工商政界人物，這些黑道家夥就由比較穩重的薛暮秋負責。

來到一間單獨的大包廂，座位的排序也很成問題，殷楚做為公認的前西城老大，自身實力不俗，該坐上首，這點沒人有異議。朱襄是莫老五的副手，湯勝懷是龍二的副手，作為他們的全權代表，但不是本人親來，與費公子排在第二行列，而許詠琴、黎家豪也曾身列盂蘭盆會，有一定資歷，自然不大服氣。

不過這都不是問題，來人各有目的，並不是為了宴席排位才來的，薛暮秋待人得體大方，只幾句好話便讓那些人不再不爽。

賠了一籮筐的話，再說明葉小白等下就會趕來陪大家痛飲，說道：“大家難得共聚一堂，其樂融融，先幹了這杯。”

殷楚不去看朱襄，舉杯相應：“好，既然今日賓客眾多，壽星有事在身，我們也不強求，就先喝喝酒，敘敘舊。”

殷楚胸襟開闊，不代表別人和他一樣，大多數人都是看廖學兵面子才來的，老廖不在，連葉小白也沒來相陪，只叫一個無足輕重的賽車手幫忙招呼，這成什麽體統。梁祖昆將杯子頓在桌上，叫道：“這酒有什麽好喝的！老子要跟廖學兵談大事，等了他兩個小時還沒見人影，究竟什麽意思？”

“昆哥有什麽事要說，跟我談也一樣。”

“你能代表廖學兵麽？”

“當然能，昆哥有話請說。”

“那好，你們飛車黨前幾天把新城菜市場搶走，算什麽意思？那可是我們黑龍堂的地盤，招呼也不打一聲，太不講規矩了吧？還有，昨天晚上剁了我手下人李飛的兩只手掌，做人可不能猖狂到這個地步！”

薛暮秋嗤笑一聲：“搶地盤需要講規矩嗎？你以為是做買賣啊？不會在監獄裏混四個月被打成白癡了吧？你收市場裏每個攤位十塊錢的時候，有沒有跟他們講過規矩？還有李飛，把兵哥的小弟抓去毒打，沒要他的命就夠給你面子了，還敢在這裏嘰嘰歪歪？”

盂蘭盆會後聯盟破裂的黎家豪對黑龍堂素無好感，幫腔道：“就是就是，拳頭大才是硬道理，昆哥敢情越活越回去了。”

“哼，哼！”梁祖昆悄悄看了看新老大殷楚的臉色，發現毫無異狀，硬著頭皮道：“凡事都要講規矩！不講規矩就亂成一團糟了！要不以後我打你，你打我，還要不要發展，要不要出路？打死了人就等警察來抓吧！”

“是麽？原來昆哥也在與時俱進哪，佩服佩服，那麽麻煩你教教我們應該怎麽做？”

“把圓湖路口的新城菜市場還給我們！為表示誠意，圓湖路其他的娛樂場所黑龍堂都讓給你們。”梁祖昆大度地說。

不愧是黑道聚會，酒剛喝半杯，立即變成赤裸裸的利益爭奪，薛暮秋笑道：“圓湖路本來就是我們的，你們才去那裏滋擾幾天就宣布占領了？”

許詠琴說：“你們飛車黨太霸道了吧，居然借口說圓湖路學校太多，不準我手下的姐妹在那裏幹活，讓她們喝西北風去嗎？以前每個月三百塊的人頭稅我們不是從沒拖過嗎？現在倒好，圓湖路成你們自家建的了。”

“兵哥說做什麽都好，但不能荼毒下一代，你們在發廊、洗浴中心門口勾引那些未成年的孩子，其中還有人被染上性病，這筆賬怎麽算？”

“哼，什麽話還不是你們說了算？以前你們飛車黨那個徐浩整天找我的姐妹辦事不給錢，其他人來只收七折，這個你怎麽不提？我們這些給人操的婊子就不是人嗎？憑什麽接受你們盤剝？”女人說話撕開臉皮確實比男人更可怕。

費公子慢悠悠地說：“車神秋，你跟我手下的柳相男賽車，使用詭計把他引到逆車道發生車禍而死，這是你們的比賽，我理解，但柳相男是我的兄弟，這個仇我不能不報。就像昆哥剛才說的，做人要講規矩，做事也要講規矩。”

黎家豪說：“飛車黨把我們趕出北城也就算了，憑什麽還要到南城找我們的麻煩？”

你一言我一句，都在指責飛車黨的不是，以及葉小白等人做人的囂張。殷楚笑道：“無規矩不足以成方圓，除了東城區那幾個家夥沒來，該來的都來了，既然如此，那麽就談談吧，賈朝陽離任，新警察局長暫時還摸不清他的脾氣，這個時候我們可不能自亂陣腳啊。老朱，你們千嘉順在西城風光好幾年，這莊家也該換到我來坐坐了吧？”

朱襄還未答話，薛暮秋便斷然拒絕：“殷大哥，我敬你是條漢子，不過西城的莊家不是誰說坐就可以坐的。監獄呆得傻了嗎？”

“飛車黨管得太寬了吧？”殷楚隱忍至今，連一個三腳貓角色也敢對他放肆，十分不悅。

一個聲音從門口傳來：“在中海，飛車黨的話就是規矩。”

眾人齊齊回頭，正是泡妞歸來的廖學兵。

“殷楚，你老了，應該回家頤養天年，而不是在這裏像農婦賣菜一樣與人討價還價。”走到桌邊，點著眾人的名字，一副市長的派頭說：“這是葉小白的生日，通過這個借口正好讓大家都來聚聚，不過不是現場聊天大會，我有事要宣布，今年全市販賣毒品，走私軍火的份額必須比去年少百分之二十，以後逐年遞減，中海市必須發展經濟，不能再亂下去了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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